丹尼尔-斯特拉霍夫和玛丽亚-列奥诺娃:携手走过20载
“到50年金婚的时候,我们会给自己配个护理员的!”
前言:他拍摄了很多影视作品,从《情迷彼得堡》起他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俄罗斯演员之一。她在银屏上出现地少而精。丹尼尔-斯特拉霍夫和玛丽亚-列奥诺娃——这对夫妻的结合很快就要走到20个年头了。在演艺圈,这样的稳定关系很少见。丹尼尔和玛丽亚完全没想要使自己看上去是个模范家庭,他们只是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问:我记得在我家里的自动答录机上有这样一条留言:“你好,瓦吉克,这里是丹尼亚和玛莎。”而说话的只有丹尼亚一个人。这真是非常形象的。我感觉到你们就是一个整体,你们两个在一起好得完全不再需要其他人一般,也许除了你们那只漂亮的拉布拉多之外。我说的对吧?
丹尼:可能吧。我们努力守护着内心重要的东西,努力不让莫斯科那疯狂的节奏、需求和抗诉进到我们的世界里。
问:你们在一起有多久啦?
玛莎:我们是1994年认识的,在舒金学院的二年级。丹尼亚当时从MHAT工作室学校转学过来。我们认识20年了。
丹尼:正好九月份就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了。看来我们跟你,瓦吉克,的相识也到周年纪念咯。(笑)
问:祝贺你们,时间过得飞快啊。你们是一开始就对对方产生感觉的吗?
丹尼:我对玛莎是一见钟情,但她有段时间对我看都不看一眼呢。我们这段情愫并不是一下子就发生的那种抒情浪漫的特质。实际上我们直到毕业之后才住到一起。
玛莎: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。
丹尼:一开始是短暂的学生时代爱恋,不知不觉就结束了。两个人走上了各自的道路。但是命运却有另外的安排:我们都进入了果戈理剧院,你对这第二次机会只能体会到感激。我们两个在那之前的一年里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生活,而当我们在剧团集合会上碰见的时候,开始明白接下去一切就要有所不同了。
问:简直就像在电影里一样。但你们过了好些年才结婚。
丹尼:这一切现在已经没啥意义了。当时并不是在检验两人的关系或者结合的紧密度。不过婚礼我们的确是没有办。
玛莎:我们当时只有两个戒指,就结了。我们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去婚姻登记处的时候,那边的工作人员问:“新人在哪呀?”我们回答说:“我们就是新人啊。”我们交换了戒指,然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。
问:啊对了,玛莎,你的结婚戒指在哪呢?
玛莎:(伸出手)这就是。
问:你难道不想穿上洁白的婚纱吗?
玛莎:我从没想过。我并不想要这样毫无意义的婚礼仪式,人来人往,尖叫噪音。我觉得这是很私人的事情,只是两个人的事。
丹尼:你懂的,就是那种“像别人那样的什么什么”……
玛莎:我们完全没有像别人那样,的确是这样的。(笑)对于有些人来说唯一的快乐就是一切摆个场面给人看,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完全没必要。
问:你们没有叫上父母一起,他们会不高兴吗?
玛莎:没有,为此要大大的感谢他们。他们只是晚上到我们那儿去祝贺了。我们一起喝了香槟。
丹尼:白色的头纱和白色的裙子我们会在金婚的时候穿戴的。如果活的到那时候,我们就慢慢等吧。(笑)
问:你们说的“没有向别人那样”,还有一个例子倒也能证明:如今很多人都想要在靠近莫斯科的地方买房子,而你们买的房子距离首都有100公里。
丹尼:你把我们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啊。女读者们会感谢你的,她们会说:“噢!终于有关于斯特拉霍夫的新消息了。”哈哈
问:能说说你们为啥决定搬到“偏僻的小山村”去吗,那儿没有大住房,也没有体面的邻居。
丹尼:那里有足够体面的邻居。并不是偏僻的小山村,但从另一方面说,我们也不是为了邻居而去选地方啊。当然跟莫斯科的距离对于我们不是原则性问题。如果在距离十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合适的地方,我们也不会反对的。老实说,我们当时很难做决定,找了整整五年地方啊……
玛莎:当我们看到这里的时候,两个人都觉得这就是我们要的地方。
问:是什么吸引了你们?树林,小溪还是钓鱼?
玛莎:瓦吉姆,那里的空间感、空气真是令人惊讶地好。我不知道要怎么来解释。我们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建,找了建筑师来设计,提出想法。我们的房子——体现了我们的梦想。其实一开始我们想要买成品房的,但没有一套合适。
问:这真有趣,为什么呢?
玛莎:就是不合适呗!要么是空间感不好,要么是天花板太低了,一切都太标准化了,都是同一型的。我们想要更大的空间,不是3.5米高的天花板,是要比这高得多。除此之外,我们的房子一定得是木头建的,不是石头。我们住在石头砌的莫斯科,这已经足够了。而且我们也不想建那种农村小木屋。总之,我们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来找,后来还是觉得自己建。
丹尼:一切都完成后,这栋房子就像一个全新的事物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,它需要许多的关爱。我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开始填充起这栋房子了。我们那会多么希望建筑工人干完早点走……
玛莎:好让房子能够开始呼吸。
问:有谁见过你们那栋令人惊奇的房子吗?
玛莎:只有父母。至于客人,你知道的,如果想来的话,首先要给自己注入另一种生命。(笑)【译者注:可能是说只准动物来玩=w=】
问:好。你们在这个城外的生活中都干点什么?
丹尼:玛莎种土豆,种甜菜和芹菜啥的。
问:你是认真的么?
玛莎:没,你说什么呀你!神马土豆?我完全不是园艺的料。那里的草地长得太漂亮了,简直不可思议。我没法忍受那种人工造作的痕迹。
问: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准备自己挑选的?
丹尼:你懂的,找帮工不是我们的选择。
玛莎:做这一切必须是非常认真的,只有这样才行。到现在为止一切我都能自己做,我还会继续自己做下去。
丹尼:到50周年的时候我们会给自己配个护理员的。哈哈哈~
问:就是说,对于你们,房子也好,公寓也好,其实就是个窝吧?
丹尼:甚至更糟糕,就是一个要钻进去的深深的兔子洞,我们在那里感觉很好。对我们来说,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这块区域,我们不让任何人跨过这道界限。
玛莎:瓦吉姆,你是唯一一个渗入到我们空间的记者。
问:对,有一次我在你们的房子里拍摄节目。我得说,你们的“洞”很美。一切是普罗旺斯的风格——我知道你们非常喜欢法国。
丹尼:(笑)现在我们准备砍掉这一切普罗旺斯的东西了。我们开始更接近于极简风格,逐渐向某种节制的苦行僧靠拢了。
玛莎:更多灰褐色,一切从简。
问:我想,极简主义绝对是你们的调调。
丹尼:这也许是某种内心的需求。你25岁的时候想要一切,30岁的时候开始思考为什么需要这一切,35岁的时候觉得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。到了40岁你会明白,总是需要点什么的,不要自欺欺人。但这个时候所要求的东西已经非常少了。
问:喂丹尼啊,你还不到40呐。
丹尼:我38了,但感觉自己比38岁老得多。不过我也会放纵一下的:六月份我们去电影节的时候,我每天晚上都去跳迪斯科,一直跳到凌晨三四点直到跳不动。
问:玛莎呢?
玛莎:我也是。但我比丹尼亚跳得少得多,真的。(笑)
问:但这也许是你们的行为准则中的一次例外。对于隐居生活的向往是你们俩从孩提时代起就有的愿望吗?
丹尼:难说。我从小就有着一双愁人的眼睛,它们这么忧郁,我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如果看看我儿时的照片,总是有一种宽广无边的忧愁在里边。从另一方面说,我总是很渴望交流,渴望进入这个世界,使自己社会主义化。我在学校是最活跃的少先队员。后来没成为共青团员,就因为和同班同学打架的时候弄碎了学校橱窗的玻璃。要不然就能成功晋升为团员了。我那会总是深信不疑,党和列宁会胜利的。之后这种社会积极性就开始减弱了——随着成长,随着第一杯红葡萄酒、第一份爱情、第一次夜不归宿。我逐渐开始封闭自己。也许,问题出在我的阴郁性格中,也许出在家庭环境中。因此我总是意识到,孤独是一条危险的路,因为当一个人开始自我封闭,他会逐渐变得酸腐。这个时候必须小心地对待自己,不要从中臆想出什么盲目崇拜的对象,不要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傻瓜、觉得自己唯我独尊,不需要其他任何人。而从另一方面说,我也明白,如果开始去克制自己,竭力改变内心的规范,那么我走的就不是自己的路了。
问:你这样的隐居生活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快,因为这会被人评价为清高、愚蠢或是自命不凡。当然你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。那你呢玛莎,也是苦行僧吗?
玛莎:我从小就有交流方面的障碍。我没法去幼儿园,没法和其他小朋友交流。到了学校后也是如此。我到哪里都像是个异类。这是真的,就是这么样。
丹尼:记得吗,你说过你妈妈好几次把你送去少先队的营地,但你每次都是很快就回家来了。
玛莎:是啊,去了一周后我就歇斯底里着被送回来了。那边的人打电话给妈妈说:“请把您家女儿接回去吧……”
丹尼:“……她把我们这儿全毁了。”
玛莎:是的,我没法排在队里,戴着红领巾扛着旗子去参加那些无止尽的庆祝活动。
问: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决定去考戏剧学院了。演员这个行当能够让你从类似这种集体性的东西中解脱出来。
玛莎:也许你说得对。
丹尼:表演的确是一种长期的心理分析课。
问:我得说这个心理课是成功的。你们两个在毕业后进入果戈理剧院,在那里你们一下子就通过强有力的角色表现出了自己。
玛莎:是的,我们挺走运。我在契诃夫的戏剧《伊万诺夫》中出演女主角萨沙,而丹尼亚则是别雷笔下的《彼得堡》主角。
丹尼:当我被确定进入这个项目的时候,没有人觉得这部剧会成功上演,只是听到这样的话:这貌似是个可爱的小伙子,就让他演演看吧。结果这剧得到了当时所有可能的奖项的青睐。
问:我还很清楚地记得《彼得堡》。如果我没说错,你甚至在演出完离开剧院的时候还在角色中沉浸了一会呢。
丹尼:为此要感谢当时的艺术总监谢尔盖-雅申。尽管我们之间有私人的矛盾,但他保证了那部戏剧的完整。
问:对了,关于你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。很多演员一辈子都在同一个剧院演出。而你,丹尼亚,却无比轻松地就能离开一个长久的演出位置。
丹尼:谢尔盖-雅申是这么说我的:“丹尼尔,您就是个流浪艺人。”他说对了,因为我的确没法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。我好像也没特地要往哪儿去,但的确是一直都在离开——从一个剧院离开到另一个去。
问:这种“病毒”你还传染给玛莎了,她也随着你离开了果戈理剧院。
玛莎:我只是在某一时刻突然明白了,自己已经停滞不前了。这让我苦恼得难以忍受。我明白这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,什么办法都没有了,除非离开。
问:而且从你的情况看,玛莎,你没地可去。
丹尼:可能我们的确是那种不太聪明的人,我们不明白这生活中的某些东西,但我们对于自己的未来并没有感到害怕,我们不害怕人们说我们将来要怎么拿退休金这种事。(停顿了一会)瞧,我们已经开始说起退休金的事儿了。这还不到我们的20周年纪念呐。(笑)
问:丹尼亚,就在不久前你离开了小布隆纳剧院,尽管你在那儿一切都挺OK的:《钦差大臣》中的赫列斯塔科夫,《华沙旋律》中与尤利娅-别列希尔德的出色对戏。
丹尼:是啊,而且我已经是第二次离开小布隆纳了。居然干出了这事儿。我突然意识到,剧院进入了一个充满陈腐矛盾的时期,在这里没有对错,只有敌对和某种我个人并不需要弄清楚的关系。因为作为剧团一员,我迟早都得站队,所以我决定不要参与到所有这一切中去。不过,当然我自己的剧还是会继续演出的。
问:总之你现在重新恢复自由身啦,恭喜!
丹尼:关于这点我没有任何幻想。我离开不是因为这样做就能轻松点,我只是明白没有别的办法。我的劳动手册放在剧院,还是像现在这样放在家里——这有啥区别?
问:我记得几年前我跟你想过成立一个演艺公司,甚至脚本都找好了,但最终没能成行。
丹尼:谢天谢地,可能吗,瓦吉克?
问:可能啊,这终究是你的道路——自己的制作公司来做斯特拉霍夫的戏剧?还是说你不能胜任?
丹尼:不能胜任是啥意思?问题有点挑衅啊。从管理上说,也许我是可以胜任的。问题在于,谁觉得必须要有“丹尼尔-斯特拉霍夫剧院”吗?在创作计划中,制片人和演员的职能结合,一如既往,是结不出好果实的。如果作为赚钱的方法——这可以是一个选择。但我目前还在努力避免用这种冷漠的方式去看待(赚钱)这件事。
问:说得对。现在来说说玛莎吧。今年电影节的竞赛单元中有一部斯维特兰娜-普罗斯库丽娜导演的片子叫做《再见妈妈》,你是主角之一。你扮演的是一位内心有着深深创伤的孤独女人,你的表演出色极了。
玛莎:非常感谢。
问:而几年前在莫斯科电影节上,有一部拉丽莎-萨基洛娃执导的《没什么私人的》中的主角也让你大获成功。
玛莎:这两部片子非常对我的味。我的角色自己找上了我,我没有为此特别去做什么。去年我在法国演出,是一部布宁小说改编的戏剧,是柳德米拉-涅克拉索娃这位出色导演的作品,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项目。业余时间我学习了设计,但实际上这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,因为我一直都希望出演戏剧拍摄影片。你也看到了,出演机会是有的,但都是零星的。
问:丹尼,那你跟影视的故事是如何发展的呢?在编辑部我说要做这次采访的时候,听到的是这个回答:“真不错啊,但好像很久没在银屏上看到斯特拉霍夫了。”
丹尼:我得说,关于演戏这工作我没受委屈。但事实是我在最近三年拍的片子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没有播放出来。比如,尤里-贝科夫的8集电视剧《收款人》就给第一频道买下了,但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放送。
玛莎:这部剧里丹尼完全是一个新形象,人们都没习惯看到他那个样子。在那里面,他更强硬凶狠。没有了浪漫气息。
丹尼:还有一个片——艾尔达-萨拉瓦托夫的《凯撒》,还没有电视台买。角色还挺正统的。这种情况很奇怪:你一直不断地在工作,而所有人却在说:“没看到斯特拉霍夫”。也许这是事出有因的。可能所有片子在同一天里出现,然后大家都说:“妈呀,每个台都是斯特拉霍夫,怎么到处都是他!”(笑)正好这几天“俄罗斯-1”台在放10集电视剧《寻找罪证》,是伊利亚-霍基年科导演的。我又回到了浪漫情怀的角色,但并不仅仅是浪漫这么简单。
问:你的外表看上去就很具浪漫主义,丹尼,这你跑不了。能说说现在在拍什么吗?
丹尼:8月份我会开始拍三个剧。最近三个月我的日程表里是看不到休息日的。
问:那你跟玛莎的20周年纪念呢?又不庆祝?
玛莎:我们总是记不住日子。我们从来都没有特别庆祝过什么。我们会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,但已经完全是另一天了。
丹尼:玛莎的生日在8月,而那个时候我按照老传统肯定会在另一座城市里拍片。你知道吗瓦吉姆,我注意到我们总是在说:“咱们不要说这个”,却对你吐露了最珍贵的东西……真是太反常了。为此要谢谢你——得时常敞一敞内心,我们自己也需要这样。
翻译:舒拉
【禁止转载】
前言:他拍摄了很多影视作品,从《情迷彼得堡》起他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俄罗斯演员之一。她在银屏上出现地少而精。丹尼尔-斯特拉霍夫和玛丽亚-列奥诺娃——这对夫妻的结合很快就要走到20个年头了。在演艺圈,这样的稳定关系很少见。丹尼尔和玛丽亚完全没想要使自己看上去是个模范家庭,他们只是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问:我记得在我家里的自动答录机上有这样一条留言:“你好,瓦吉克,这里是丹尼亚和玛莎。”而说话的只有丹尼亚一个人。这真是非常形象的。我感觉到你们就是一个整体,你们两个在一起好得完全不再需要其他人一般,也许除了你们那只漂亮的拉布拉多之外。我说的对吧?
丹尼:可能吧。我们努力守护着内心重要的东西,努力不让莫斯科那疯狂的节奏、需求和抗诉进到我们的世界里。
问:你们在一起有多久啦?
玛莎:我们是1994年认识的,在舒金学院的二年级。丹尼亚当时从MHAT工作室学校转学过来。我们认识20年了。
丹尼:正好九月份就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了。看来我们跟你,瓦吉克,的相识也到周年纪念咯。(笑)
问:祝贺你们,时间过得飞快啊。你们是一开始就对对方产生感觉的吗?
丹尼:我对玛莎是一见钟情,但她有段时间对我看都不看一眼呢。我们这段情愫并不是一下子就发生的那种抒情浪漫的特质。实际上我们直到毕业之后才住到一起。
玛莎: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。
丹尼:一开始是短暂的学生时代爱恋,不知不觉就结束了。两个人走上了各自的道路。但是命运却有另外的安排:我们都进入了果戈理剧院,你对这第二次机会只能体会到感激。我们两个在那之前的一年里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生活,而当我们在剧团集合会上碰见的时候,开始明白接下去一切就要有所不同了。
问:简直就像在电影里一样。但你们过了好些年才结婚。
丹尼:这一切现在已经没啥意义了。当时并不是在检验两人的关系或者结合的紧密度。不过婚礼我们的确是没有办。
玛莎:我们当时只有两个戒指,就结了。我们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去婚姻登记处的时候,那边的工作人员问:“新人在哪呀?”我们回答说:“我们就是新人啊。”我们交换了戒指,然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。
问:啊对了,玛莎,你的结婚戒指在哪呢?
玛莎:(伸出手)这就是。
问:你难道不想穿上洁白的婚纱吗?
玛莎:我从没想过。我并不想要这样毫无意义的婚礼仪式,人来人往,尖叫噪音。我觉得这是很私人的事情,只是两个人的事。
丹尼:你懂的,就是那种“像别人那样的什么什么”……
玛莎:我们完全没有像别人那样,的确是这样的。(笑)对于有些人来说唯一的快乐就是一切摆个场面给人看,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完全没必要。
问:你们没有叫上父母一起,他们会不高兴吗?
玛莎:没有,为此要大大的感谢他们。他们只是晚上到我们那儿去祝贺了。我们一起喝了香槟。
丹尼:白色的头纱和白色的裙子我们会在金婚的时候穿戴的。如果活的到那时候,我们就慢慢等吧。(笑)
问:你们说的“没有向别人那样”,还有一个例子倒也能证明:如今很多人都想要在靠近莫斯科的地方买房子,而你们买的房子距离首都有100公里。
丹尼:你把我们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啊。女读者们会感谢你的,她们会说:“噢!终于有关于斯特拉霍夫的新消息了。”哈哈
问:能说说你们为啥决定搬到“偏僻的小山村”去吗,那儿没有大住房,也没有体面的邻居。
丹尼:那里有足够体面的邻居。并不是偏僻的小山村,但从另一方面说,我们也不是为了邻居而去选地方啊。当然跟莫斯科的距离对于我们不是原则性问题。如果在距离十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合适的地方,我们也不会反对的。老实说,我们当时很难做决定,找了整整五年地方啊……
玛莎:当我们看到这里的时候,两个人都觉得这就是我们要的地方。
问:是什么吸引了你们?树林,小溪还是钓鱼?
玛莎:瓦吉姆,那里的空间感、空气真是令人惊讶地好。我不知道要怎么来解释。我们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建,找了建筑师来设计,提出想法。我们的房子——体现了我们的梦想。其实一开始我们想要买成品房的,但没有一套合适。
问:这真有趣,为什么呢?
玛莎:就是不合适呗!要么是空间感不好,要么是天花板太低了,一切都太标准化了,都是同一型的。我们想要更大的空间,不是3.5米高的天花板,是要比这高得多。除此之外,我们的房子一定得是木头建的,不是石头。我们住在石头砌的莫斯科,这已经足够了。而且我们也不想建那种农村小木屋。总之,我们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来找,后来还是觉得自己建。
丹尼:一切都完成后,这栋房子就像一个全新的事物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,它需要许多的关爱。我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开始填充起这栋房子了。我们那会多么希望建筑工人干完早点走……
玛莎:好让房子能够开始呼吸。
问:有谁见过你们那栋令人惊奇的房子吗?
玛莎:只有父母。至于客人,你知道的,如果想来的话,首先要给自己注入另一种生命。(笑)【译者注:可能是说只准动物来玩=w=】
问:好。你们在这个城外的生活中都干点什么?
丹尼:玛莎种土豆,种甜菜和芹菜啥的。
问:你是认真的么?
玛莎:没,你说什么呀你!神马土豆?我完全不是园艺的料。那里的草地长得太漂亮了,简直不可思议。我没法忍受那种人工造作的痕迹。
问: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准备自己挑选的?
丹尼:你懂的,找帮工不是我们的选择。
玛莎:做这一切必须是非常认真的,只有这样才行。到现在为止一切我都能自己做,我还会继续自己做下去。
丹尼:到50周年的时候我们会给自己配个护理员的。哈哈哈~
问:就是说,对于你们,房子也好,公寓也好,其实就是个窝吧?
丹尼:甚至更糟糕,就是一个要钻进去的深深的兔子洞,我们在那里感觉很好。对我们来说,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这块区域,我们不让任何人跨过这道界限。
玛莎:瓦吉姆,你是唯一一个渗入到我们空间的记者。
问:对,有一次我在你们的房子里拍摄节目。我得说,你们的“洞”很美。一切是普罗旺斯的风格——我知道你们非常喜欢法国。
丹尼:(笑)现在我们准备砍掉这一切普罗旺斯的东西了。我们开始更接近于极简风格,逐渐向某种节制的苦行僧靠拢了。
玛莎:更多灰褐色,一切从简。
问:我想,极简主义绝对是你们的调调。
丹尼:这也许是某种内心的需求。你25岁的时候想要一切,30岁的时候开始思考为什么需要这一切,35岁的时候觉得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。到了40岁你会明白,总是需要点什么的,不要自欺欺人。但这个时候所要求的东西已经非常少了。
问:喂丹尼啊,你还不到40呐。
丹尼:我38了,但感觉自己比38岁老得多。不过我也会放纵一下的:六月份我们去电影节的时候,我每天晚上都去跳迪斯科,一直跳到凌晨三四点直到跳不动。
问:玛莎呢?
玛莎:我也是。但我比丹尼亚跳得少得多,真的。(笑)
问:但这也许是你们的行为准则中的一次例外。对于隐居生活的向往是你们俩从孩提时代起就有的愿望吗?
丹尼:难说。我从小就有着一双愁人的眼睛,它们这么忧郁,我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如果看看我儿时的照片,总是有一种宽广无边的忧愁在里边。从另一方面说,我总是很渴望交流,渴望进入这个世界,使自己社会主义化。我在学校是最活跃的少先队员。后来没成为共青团员,就因为和同班同学打架的时候弄碎了学校橱窗的玻璃。要不然就能成功晋升为团员了。我那会总是深信不疑,党和列宁会胜利的。之后这种社会积极性就开始减弱了——随着成长,随着第一杯红葡萄酒、第一份爱情、第一次夜不归宿。我逐渐开始封闭自己。也许,问题出在我的阴郁性格中,也许出在家庭环境中。因此我总是意识到,孤独是一条危险的路,因为当一个人开始自我封闭,他会逐渐变得酸腐。这个时候必须小心地对待自己,不要从中臆想出什么盲目崇拜的对象,不要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傻瓜、觉得自己唯我独尊,不需要其他任何人。而从另一方面说,我也明白,如果开始去克制自己,竭力改变内心的规范,那么我走的就不是自己的路了。
问:你这样的隐居生活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快,因为这会被人评价为清高、愚蠢或是自命不凡。当然你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。那你呢玛莎,也是苦行僧吗?
玛莎:我从小就有交流方面的障碍。我没法去幼儿园,没法和其他小朋友交流。到了学校后也是如此。我到哪里都像是个异类。这是真的,就是这么样。
丹尼:记得吗,你说过你妈妈好几次把你送去少先队的营地,但你每次都是很快就回家来了。
玛莎:是啊,去了一周后我就歇斯底里着被送回来了。那边的人打电话给妈妈说:“请把您家女儿接回去吧……”
丹尼:“……她把我们这儿全毁了。”
玛莎:是的,我没法排在队里,戴着红领巾扛着旗子去参加那些无止尽的庆祝活动。
问: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决定去考戏剧学院了。演员这个行当能够让你从类似这种集体性的东西中解脱出来。
玛莎:也许你说得对。
丹尼:表演的确是一种长期的心理分析课。
问:我得说这个心理课是成功的。你们两个在毕业后进入果戈理剧院,在那里你们一下子就通过强有力的角色表现出了自己。
玛莎:是的,我们挺走运。我在契诃夫的戏剧《伊万诺夫》中出演女主角萨沙,而丹尼亚则是别雷笔下的《彼得堡》主角。
丹尼:当我被确定进入这个项目的时候,没有人觉得这部剧会成功上演,只是听到这样的话:这貌似是个可爱的小伙子,就让他演演看吧。结果这剧得到了当时所有可能的奖项的青睐。
问:我还很清楚地记得《彼得堡》。如果我没说错,你甚至在演出完离开剧院的时候还在角色中沉浸了一会呢。
丹尼:为此要感谢当时的艺术总监谢尔盖-雅申。尽管我们之间有私人的矛盾,但他保证了那部戏剧的完整。
问:对了,关于你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。很多演员一辈子都在同一个剧院演出。而你,丹尼亚,却无比轻松地就能离开一个长久的演出位置。
丹尼:谢尔盖-雅申是这么说我的:“丹尼尔,您就是个流浪艺人。”他说对了,因为我的确没法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。我好像也没特地要往哪儿去,但的确是一直都在离开——从一个剧院离开到另一个去。
问:这种“病毒”你还传染给玛莎了,她也随着你离开了果戈理剧院。
玛莎:我只是在某一时刻突然明白了,自己已经停滞不前了。这让我苦恼得难以忍受。我明白这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,什么办法都没有了,除非离开。
问:而且从你的情况看,玛莎,你没地可去。
丹尼:可能我们的确是那种不太聪明的人,我们不明白这生活中的某些东西,但我们对于自己的未来并没有感到害怕,我们不害怕人们说我们将来要怎么拿退休金这种事。(停顿了一会)瞧,我们已经开始说起退休金的事儿了。这还不到我们的20周年纪念呐。(笑)
问:丹尼亚,就在不久前你离开了小布隆纳剧院,尽管你在那儿一切都挺OK的:《钦差大臣》中的赫列斯塔科夫,《华沙旋律》中与尤利娅-别列希尔德的出色对戏。
丹尼:是啊,而且我已经是第二次离开小布隆纳了。居然干出了这事儿。我突然意识到,剧院进入了一个充满陈腐矛盾的时期,在这里没有对错,只有敌对和某种我个人并不需要弄清楚的关系。因为作为剧团一员,我迟早都得站队,所以我决定不要参与到所有这一切中去。不过,当然我自己的剧还是会继续演出的。
问:总之你现在重新恢复自由身啦,恭喜!
丹尼:关于这点我没有任何幻想。我离开不是因为这样做就能轻松点,我只是明白没有别的办法。我的劳动手册放在剧院,还是像现在这样放在家里——这有啥区别?
问:我记得几年前我跟你想过成立一个演艺公司,甚至脚本都找好了,但最终没能成行。
丹尼:谢天谢地,可能吗,瓦吉克?
问:可能啊,这终究是你的道路——自己的制作公司来做斯特拉霍夫的戏剧?还是说你不能胜任?
丹尼:不能胜任是啥意思?问题有点挑衅啊。从管理上说,也许我是可以胜任的。问题在于,谁觉得必须要有“丹尼尔-斯特拉霍夫剧院”吗?在创作计划中,制片人和演员的职能结合,一如既往,是结不出好果实的。如果作为赚钱的方法——这可以是一个选择。但我目前还在努力避免用这种冷漠的方式去看待(赚钱)这件事。
问:说得对。现在来说说玛莎吧。今年电影节的竞赛单元中有一部斯维特兰娜-普罗斯库丽娜导演的片子叫做《再见妈妈》,你是主角之一。你扮演的是一位内心有着深深创伤的孤独女人,你的表演出色极了。
玛莎:非常感谢。
问:而几年前在莫斯科电影节上,有一部拉丽莎-萨基洛娃执导的《没什么私人的》中的主角也让你大获成功。
玛莎:这两部片子非常对我的味。我的角色自己找上了我,我没有为此特别去做什么。去年我在法国演出,是一部布宁小说改编的戏剧,是柳德米拉-涅克拉索娃这位出色导演的作品,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项目。业余时间我学习了设计,但实际上这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,因为我一直都希望出演戏剧拍摄影片。你也看到了,出演机会是有的,但都是零星的。
问:丹尼,那你跟影视的故事是如何发展的呢?在编辑部我说要做这次采访的时候,听到的是这个回答:“真不错啊,但好像很久没在银屏上看到斯特拉霍夫了。”
丹尼:我得说,关于演戏这工作我没受委屈。但事实是我在最近三年拍的片子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没有播放出来。比如,尤里-贝科夫的8集电视剧《收款人》就给第一频道买下了,但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放送。
玛莎:这部剧里丹尼完全是一个新形象,人们都没习惯看到他那个样子。在那里面,他更强硬凶狠。没有了浪漫气息。
丹尼:还有一个片——艾尔达-萨拉瓦托夫的《凯撒》,还没有电视台买。角色还挺正统的。这种情况很奇怪:你一直不断地在工作,而所有人却在说:“没看到斯特拉霍夫”。也许这是事出有因的。可能所有片子在同一天里出现,然后大家都说:“妈呀,每个台都是斯特拉霍夫,怎么到处都是他!”(笑)正好这几天“俄罗斯-1”台在放10集电视剧《寻找罪证》,是伊利亚-霍基年科导演的。我又回到了浪漫情怀的角色,但并不仅仅是浪漫这么简单。
问:你的外表看上去就很具浪漫主义,丹尼,这你跑不了。能说说现在在拍什么吗?
丹尼:8月份我会开始拍三个剧。最近三个月我的日程表里是看不到休息日的。
问:那你跟玛莎的20周年纪念呢?又不庆祝?
玛莎:我们总是记不住日子。我们从来都没有特别庆祝过什么。我们会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,但已经完全是另一天了。
丹尼:玛莎的生日在8月,而那个时候我按照老传统肯定会在另一座城市里拍片。你知道吗瓦吉姆,我注意到我们总是在说:“咱们不要说这个”,却对你吐露了最珍贵的东西……真是太反常了。为此要谢谢你——得时常敞一敞内心,我们自己也需要这样。
翻译:舒拉
【禁止转载】